衣柜

毫无疑问疑问，片尾曲是这一短片之精髓，也是给观者较为清晰的暗喻之一。深入理解片尾曲，是读懂全片的重要一环。下面我通过对片尾曲进行翻译和释义，做出我的解读。解读的一个前提，是我十分赞同本片主旨与同性恋有密切关系（具体可参考其他高分影评）。 首先说明两点。第一，影评观点因人而异，特别是对抽象意象的理解，更是这样。第二，这篇影评不是纯理性的学术文章，它本身也带有很多感性因素，因而过度阐释不是没有可能。但恰恰是因为本片提供了很多可解读的空间，而在很多点上并未给出标准答案，这也为本文提供了可行性。 一 就歌词翻译来说，个人认为，目前佚名流传的中文翻译版本能够客观表现句意，但部分词句较为生硬，欠流畅。部分地方意境表现不清，使得歌词缺乏散文诗的朦胧优雅。在此，笔者参考原译文，采用意译方式，重新翻译如下： 《漂 流 水 溪》 Lead vocals领唱:Danilo Ward Written by 编写：Alfredo Santa Ana 　　 Close your eyes, rest your head紧闭双眸 放松神经 You're falling deeper你正深深沉迷 Watched the shore getting small遥望海岸消失地平线 As we both sail away因你我正扬帆远行 Feel the breeze on your face体味微风拂面 As we're getting farther因你我正渐行渐远 Hears the waves as they crash聆听水波粼粼 And we both sail away sail away因我和你 渐行渐远 渐远渐行 Floating floating down the stream漂流啊漂流 漂流于水溪 Angels take us to a dream天使带你我入梦境 Whispers of a secret dream隐秘梦里 你我私语 Far beneath the soul藏于灵魂 深不见底 Here's the dock up ahead梦中码头 就在前方 Waters much much calmer看水面愈加平静 Wave to the golden rays让你我向那一抹金色挥手 Let us both make a way新的旅程 需你我共同开启 Take my hand, come along拾起我手 跟我一起 We're here, my charmer远方已到 我可爱的你 Near the rainbow's end走入彩虹尽头 Let us both make a way, make a way 新的旅程 让你我共同启开 共同开启 Floating floating fast asleep漂流啊漂流 漂入更深的梦境 Gliding down a river deep轻盈游向河水底 Two drops on the leaves of spring春天新叶两水滴 Falling to the soil坠入土地里 Floating floating down the stream漂流啊漂流 漂流于水溪 Angels take us to a dream天使带我们入梦境 Whispers of a secret dream隐秘梦里 你我私语 Far beneath the soul藏于灵魂 深不见底 二 很遗憾，从片尾字幕看，这首歌虽出自亚伦（Aaron）之口，却不是其饰演者（William Cuddy）真正的声音。但无论如何，这是戏中亚伦最真实的内心映照。解读这首歌最关键一点，是要把我住歌词营构的意象。所谓意象，就是客观事物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被创造出的一种艺术形象，简而言之，即寓“意”之“象”，也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片中衣柜、卷笔刀、融化的冰激凌等都是重要意象，只不过其还含有其他暗喻，这点其他影评提得很到位了，在此不赘述。 全曲按作者写作顺序来看，是“铺叙一→高潮一→铺叙二→铺叙三→（重回）高潮”。这里要注意，“铺叙三”用的是“高潮”的曲调，但从词义上来讲，是铺叙二的延伸，因而算作“铺叙三”。如果将上述写作顺序按词义发展（也可理解成故事发展）重新整理，应当是“铺叙一→铺叙二→铺叙三→高潮”，这样重新整理后，有利于我们分析。 歌曲开头，类似催眠的引入，和片中情节相呼应。催眠，让人入梦，让人升华到意识自由的地方，在那里，亚伦可以和心爱的人无所顾忌的徜徉。催眠的钟摆渐渐消失，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水域。我们怎样上船，怎样出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岸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彼岸世界却离我们越来越近。“岸”是什么，是我们曾经现实生存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束缚的规则，甚至嘲弄鄙夷的眼光；“远方”是什么，是自由的天堂，是真爱存在的地方。 看曲名，漂流水溪：水溪，有阴柔之感，清波荡漾柔软无比的水溪温柔地环抱小船，我和你就坐在船上，漂流向远方。曲名用词简单明了，用词很淡，但却埋下一个伏笔：我和你要漂流向哪里？ 在奔向远方的航程里，我们在水面上体味清风拂面、静听流水潺潺——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这里需要探讨一个问题，“我们”是谁？是“你”和“我”！在译文中刻意用“你“、”我“代替”我们“——用“1+1”的形式，而非“2”——主要原因有一下两点： 一，片中暗示亚伦是在“明”里透露了性取向，就像亚伦总是在捉迷藏中，选择seek一方，托尼则通常都选择hide。但托尼不同，“你为什么硬要我玩你的游戏”说明了他内心的矛盾和游离，但于此同时他依然跟亚伦形影不离，在最后的冒险游戏中选择义无反顾地死去，也是他心中有爱的表现。因而亚伦和托尼这两个个体还没能融入在一起。加之同性恋在世俗的眼中本身是就是不相容的，这更让“你”、“我”没办法直接等同于“我们”。 二，英文歌词里多次用到“we both（我们都）”，“both”一词有“两者皆、双方都”的意思。片中的歌者，亚伦，反复强调“我们都要……”，恰恰是因为“你”、“我”还没有那么浑然一体，亚伦一直在牵引着托尼勇敢迈出这一步。如：“we both sail away（我们都启程了）”、“Let us both make a way（我们都要开启新的旅程）”等。 下面进入铺叙二，“码头”在前方，说明“彼岸”快到了，“彼岸”是怎样的呢？别急，拥有敏锐感知里的“我”先看到的是，愈加平静的水面、愈加灿烂的阳光，在平静的水面上端详你我的姿态，向着美好阳光挥挥手——多么美好的少年，青春年少、满溢激情的他们即将开启一段无忧无虑的全新旅程。此时，他们不用在顾忌那么多禁忌，只要跟随心意就好！ 于是，“我”向你“你”伸出手——此处再次说明了“我”对“你”所起的引导，也说明“我”是占主导地位的。片中，托尼当合唱团领唱、睡上铺也象征了他一直的角色，但这不代表“我”的内心里是一位屈从的。从另一方面看，占主导地位的托尼却迟迟愿意在游戏中“躲”起来，而此时，随着“我们”踏上新的土地，“你（托尼）”已被我从暗处拉到了明处。接着，我们靠近了彩虹的尽头，彩虹的尽头是哪里？我们说不清，但至少是个遥远的、触不可及的、不被尘世沾染的地方。此处，选择“彩虹”，极有可能是因为“彩虹”是“同性恋”的一种象征（彩虹旗、彩虹伞，具体历史渊源自查）。另外，原词中到“charmer”一词，表示有魅力的、有很强吸引力的、很可爱的人，暗示了“你”、“我”关系的亲密。 接着进入铺叙三。“Floating floating fast asleep”一句很有意味，为什么要“fast asleep（快入眠）”？“我们”不是本身就在催眠的境地中吗？这里，可以将其理解成为类似《盗梦空间》的梦中梦，也可以理解成为“我”希望这场催眠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像真正入眠一样。“滑翔（glide）”“春天（spring）”、“绿叶（leaves）”、“水滴（drops）”，依然是青春朝气的象征，意味着新的焕发、新的希望，而且水滴是两个，恰似你我。但蓬勃向上的意象不同，“向下（down）”、“深处（deep）”、“坠落（fall）”、“土地（soil）”却都是反面的意象，是偏于消极的方面——这里怎样理解？笔者以为，这里一方面呼应短片，亚伦在常人眼里的堕落、二人情感的破碎，特别是托尼这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都是一种悲剧。此处也可以理解成为：在梦中，一切都很美好；但梦醒了，一切都成为一场空。但反过来，从超脱尘俗的角度看，水的深处和坚实的土地里才是永远踏实的归宿。托尼死了，却永远永远伴随着亚伦左右、存在于亚伦心间，就像在那个夜晚，亚伦还可以被下铺的托尼撑起来，吟唱这动人的旋律。 那么，梦会醒吗？不会的，至少在亚伦看来不会的，反复吟唱的高潮部分说明了一切：漂流在水溪之上，有天使带我们入梦。虽然我知道我已经在梦中，可是又梦中梦岂不是更加安稳，更加自由？！在这一梦境里，我们可以更惬意的、自由的私语，这一个梦里还有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就好像发生在衣柜里的事，永远都是个秘密。是秘密，就让他永远成为秘密吧，我会把它永藏在深深的灵魂里，让它与我生命成为一体！ 至此，一首婉转凄美的哀歌吟唱完毕。伴随着歌声，再去回想故事里的亚伦和托尼，你是不是也会为他们残酷的童年鸣不平，是不是也会为他们懵懂却又深邃的感情而慨叹，是不是也会认为相比于压力、禁忌，甚至死亡，爱，永远是最高的使命？